拍照/江思賢

《禪關策進》是蓮池大師雲棲祩宏的主要著作。他是明末佛教四大師之一，後被推為淨土宗第八祖，生於明嘉靖十四年，卒於萬曆四十三年(1535- 1615)，世壽八十一，僧臘五十。大師俗性沈，法名袾宏，字佛慧，別號蓮池，為杭州仁和（現浙江省杭縣）人。他受戒出家之後，即遊歷諸方，參訪善知識。入京訪遍融禪師，禪師開示：「守本份，勿攀緣，唯一心辦道，老實念佛。」又傳授他華嚴之教理。後又往見笑巖德寶禪師，求開示，禪師說：「咄！你三千里外求我開示，我有什麼開示？」師恍然，隨即告辭，在返回東昌的歸途上，聞樵樓之鼓聲，忽然大悟，乃作偈曰︰「二十年前事可疑，三千里外遇何奇﹖焚香擲戟渾如夢，魔佛空爭是與非。」

明穆宗隆慶五年（1571），大師來到杭州雲棲山一處廢寺遺址，看到該地山水清幽，決定闢建為修行弘化的道場，最初之寺院只是居民發心蓋的三間簡陋茅屋。山中常有老虎傷人，大師至誠誦經持咒，施放焰口，不久虎患就平息了。某年鄰近村里遇到大旱災，大師手敲木魚，於田間繞行念佛，所到之處，立刻就降下甘霖。居民感念恩德，幫忙修復廢寺。大師雖提倡參究念佛，禪淨雙修，但主要以淨土法門教化大眾，並極力主張戒殺放生。遠近道俗慕名而來，寺院僧眾日益增加，終於成為明末最大的念佛道場。

蓮池大師著述豐富，近代輯為《蓮池大師全集》，除本書之外，有《竹窗隨筆》、《自知錄》、《戒殺放生文》、《西方發願文》、《往生集》、《佛說阿彌陀經疏鈔》、《華嚴經感應略記》、《楞嚴經摸象記》、《梵網戒疏發隱》等著作。《禪關策進》收錄於《卍續藏經》卷一一四，共分前後兩集，前集分兩門：〈諸祖法語節要〉及〈諸祖苦功節要〉；後集只有一門，即〈諸經引證節略〉。

在〈諸祖法語〉中，共收錄黃檗希運，趙州從諗，玄沙師備，以及鵝湖大義等歷代禪宗祖師大德之開示39篇；在〈諸祖苦功〉中，共有懸崖坐樹，草食木棲，引錐自刺，晚必涕泣，圓枕警睡，誓不展被等諸祖事蹟24篇；在〈諸經引證〉中，共摘錄《大般若經》、《華嚴經》、《楞嚴經》、《彌陀經》、《寶積經》、《四十二章經》、《遺教經》、《阿含經》、《永嘉集》等經論法句47節。   

第一部分為諸祖指示禪宗修行之法要，各個祖師幾乎都各有自己的特色，及自己下手用功的方法，希望大家用得上就用，用不上就不用，不要去比較裡面的是非對錯，或哪一個好或壞。千萬不要落入如此的分別裡。

其次，這本《禪關策進講要》，重點放在幫助大家了解應該如何精進用功，所以偏重於第二部分，其內容也是我個人最喜歡的，為什麼？因為它描述祖師們精勤苦修的歷程。有時我們覺得他們太容易成就了，而自己吃了很多苦，修了這麼久了，怎麼還不悟？可是我們只要看看祖師們怎麼用功，就發現自己不悟是應該的，因為自己所下的苦功，跟祖師們實在相差太遠了。如此則不平的心就會馬上平息了。

最後第三部分是自諸經論引證的法句。舉例而言，有人可能質疑，將參一句話頭當作修行的方法，是不是禪宗捏造出來的？所以書中引用經典之語句，證明那絕不是祖師妄造的，讓大家可以很安心的用這個法門來用功。禪宗的教法都有真正的法脈傳承，而且證悟者都真正在心地上有受用，例如我所學的是跟家師聖嚴法師學的，而家師及歷代祖師、諸佛菩薩之教法，也都有一定的傳承與內涵，所以絕對不是妄自編造的。真正禪法的修行，不在這些教法義理的認知，而貴在有真正的善知識，能夠確確實實幫助我們、提携我們，以及印證我們所學、所明的東西是否正確。

在《禪關策進》序文中，蓮池大師說：「禪曷為有關乎？道無內外、無出入，而人之為道，也有迷悟。於是大知識關吏，不得不時其啟閉，慎其鎖鑰，嚴其勘覈，俾異言服私越度者，無所售其奸。而關之不易透，亦已久矣。予初出家，得一帙於坊間，曰《禪門佛祖綱目》，中所載多古尊宿自敘其參學時，始之難入，中之做工夫，經歷勞苦次第，與終之廓爾神悟。心愛之、慕之，願學焉。既而此書於他處更不再見！乃續閱《五燈》諸語錄雜傳，無論緇素，但實參實悟者，併入前帙，刪繁取要，彙之成編，易名曰《禪關策進》。居則置案，行則攜囊，一覽之則心志激勵，神采煥發，勢自鞭逼前進。或曰：『是編也，為未過關者設也。已過關者長往矣，將安用之？』雖然，關之外有重關焉。託偽於雞聲，暫離於虎口，得少為足，是為增上慢人。水未窮、山未盡，警策在手，疾驅而長馳，破最後之幽關而作罷參齋，未晚也。 萬曆二十八年歲次庚子孟春日雲棲袾宏識」

禪門有三關，即初關、重關、末後牢關。這是指悟後的境界有這三個層次。在禪門中，我們應該知道如何掌握自己修學的道裡，不可盲修瞎練，尤其應該釐清所用的方法與手段，知道如何去用功及加強。

禪關所謂的關，就是障礙、關卡、關門，而關門指的是古代城牆上的關門。事實上，至道是沒有所謂的內外，當然也就沒有出入。反過來說，學人在修道時，對這個至道不一定能體驗或認知，因此便有迷悟之別。

要真正的見性，並非簡單的用功三兩下，或聽到三言兩語就可以達成的，而是要經過一段漫長的用功才能夠有所體驗，但往往有人把身心之統一或安然自在的一些體驗，當成明心見性。只有大善知識，才能勘驗、辨別學人是否真正已悟，因此這裡將他們比喻為負責城門開關的關吏。

大師說他初見《禪門佛祖綱目》時，對禪門祖師辛苦做工夫及豁然神悟的歷程，非常欣慕，為鼓勵自己及參學者發心學習，便參閱《五燈》等禪門語錄，將腳踏實地、真參實修，並真正有所證悟者的事蹟及開示，都蒐集在一起，併入《禪門佛祖綱要》裡，刪繁擇要，並摘錄經論之相關法句，全部彙集成《禪關策進》一書。

我們平常修行，有時會有心性低盪，煩惱現行的狀況，讓自己很苦悶，但又不知如何是好，也找不到人可以幫忙。這時候，就可以自己找書來看，但是書也不必長篇大論。若須勵志，可找一些讓人心性感悟的短文，隨時翻閱，即可調緩一下心情，讓煩惱平伏下來，對自己幫助很大。

藏傳佛教的《密勒日巴尊者傳》中，描述密勒日巴難忍能忍、難行能行的艱苦修行歷程，可歌可泣，感動了古今中外許多修行人。《禪關策進》對致力於漢傳禪法的修行人，應該也有同樣的激勵作用。許多禪門的學人，已知人身難得，有迫切的生死心，決志修學，以出離苦厄。透過這本講要，我希望幫助諸修學者，在漫長的修行道路上逆流而上，或於遭遇風霜雨雪，種種障礙挫折，信心動搖，道心退轉之際，能夠激發心志，再接再厲，奮勇向前，如良馬一般，見鞭影而疾馳。

禪法指出，人人自性本來清淨圓滿、自在如如，當下即是，轉身便得，關鍵在於你自己能否以全部生命的力量與之相應。應知：古月仍舊照今人，今人必可如古人。最後，願以黃檗禪師之詩偈與大家共勉：「塵勞迥脫事非常，緊把繩頭做一場；不經一番寒徹骨，爭得梅花撲鼻香！」


《禪關策進》講要系列篇章，為果如法師將《禪關策進》之開示整理發表於2013年慈雲雜誌上之專欄文章，目前尚在連載中。